古人竞技,可能最先是源出于狩猎。这是生存的必须,尽管是想当然,但也说得过去。但狩猎这种物质需求被满足之后,出于精神需要的竞技又源出于什么呢?
现代竞技,如现在的奥运。说更高、更快、更强,强调的仍然是体魄与技能,这在本质上还是早期竞技的那种模式。我们在物质丰富的年代,来看更高更快更强,其实只是一个个数字上的刺激,说欣赏也可,说娱乐也可,虽无褒贬的成分在里头,但总之离思想的层面是很远的。
然而儒家理念里面,“争”却源出于礼。出于礼之争,是君子之争;悖于礼之争,则是小人的行径了。这个“礼”,如果换成现在的“赛场制度”,也是一样。就好象是说,如果有运动员谨守制度,最终虽没嬴得比赛,也可以说重在参与,体现了奥运精神;如果说他服兴奋剂,或裁判徇私,那就是胜得无耻,是小人了。
但更近一步的去讲,现代竞技目的是什么呢?名次?奖杯?还是真正的重在参与?这些其实与儒家观念大为不同。儒家说君子之争,是争让,而不是争得。如“射礼”,射就是舍,一箭行去,便心下了然,中与不中,已在身外。这个射,内在的精神就是舍。所以古代的儒士射箭,射之前大略是瞄来瞄去,端的是无比慎重;而箭出去了,也就放开了,断不会咦咦呀呀,头伸得老长老长,单等着中的之后的一声欢呼。那不是儒士的作风。
儒士射礼之后必然饮酒互和。这饮酒之道,便是胜负分判。然而,按礼却是胜者敬负者一爵酒,这爵也就是酒杯,也就是今天的奖杯。换言之,古人是负者拿这奖杯的。这意思是说,胜者并不是为这奖杯而胜的,不是为这酒而胜的。胜负只是一种礼节往来的表现和结果,而不是争取高下的结果。
胜不为争,争并不是古人竞技的目的。古人竞技,也是自身的一种修养。技之高下,并不是中或不中,而是修养在与不在。羸了的摔棋,与输了的摔棋,一样的都是输了。这其间的输羸,与技之高下就无关,而是德行之输羸。
所以反过来说,有一天你的胜出,不是因为你争了,而仅是你胜了。不为争而胜,已是一种心境,一种修养的学问了。
注,这篇文章,是读叶匡政先生《儒家如何看奥运?》的一篇后感,大意不出叶先生的文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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