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篇小述，是写《大道至易》的。我想我又是犯了文绉绉的老毛病，把这篇“述”写成了自说自话的道可道与非常道。之所以写得这么晦涩难看，除了拽拽文之外，其实可能最大的原因还是自己吃得不够透彻，所以表达上就深入得进去，却浅不出来……
所谓大道，终归是难写的，所以还是请大家原谅我的这些不成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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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泰稳先生的序
认识泰稳兄已经很多年，第一次请他写序。之所以邀他来写，是因为他是少见的、有着对技术深刻理解的管理者。这十多年来，国内IT技术的、尤其是工程与管理相关的每一次动荡变化，他都是参与者与亲历者。
而到了现在，在他成功地管理着极客邦、InfoQ等等公司的时候，他说出的秘诀却是“落地为要”四个字。这令我钦佩，也令我感叹：知易而行难，泰稳兄选的是一条更难的路。我不及泰稳的地方便是在这里，这些年来，从《大道至简》到《大道至易》，我一直是在“谈”一种工程，以及“谈”这种工程下的管理，我称之为“具体工程”。而我所谈诸多，也莫过于“落地”二字之要：这二字的前面，是我所经历与感悟的种种工程与思想；其后面，于读者而言的，不过是“具体到项目该怎么做”这样的一句发问。
我写《大道至易》的本意，就是不想教读者怎么“去做”。然而清谈无用，还要先有行，才有思的。所以我是期望读者在做的过程中，哪怕有一霎时的反思能触到书中的所言，便是我做到了。
只是一如书中所言：
“拉屎就算是一项工程，具体来说，也得自己拉”
——行是你的事。
这本书是最难写的
这本书原是其第一版中的一编，它是成书最晚的部分。我是先回顾了自己对技术的认识，这大概只写了半年（即《程序原本》）；再用半年就写完了对自己架构观点的总结（即《我的架构思想》）。然而在写本编时，却用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我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其间却好几次写到情绪失控，几乎无法完成本编。
而书中却看不到“我的情绪”——这就是《大道至易》最难写的地方。
有所谓“大义微言”，这是指《春秋》一书以记事为条贯，而微言大义与其中。我虽然没有什么“大义”要讲，却不慎地采用了“微言”这一写法。所以令读者可读可受而不自知，原本就是目的与方法所在。这是难写处之一。
难处之二在于要谈什么。
《大道至易》根底里还是要谈软件工程的，毕竟它是承续《大道至简》而来。但我越来越发现，《大道至简》所讲的其实只是工程的要略，而不是工程之实作。工程要实际做起来的时候，人、事和物是一个也分不开的。也就是说，真正的在做工程的时候，你面临的并不是敏捷不敏捷、方法不方法，而是各种扯皮、各种纷乱，以及具体到的那个产品做不出来。
——没有那么多理论让你可用，也没有一个具体可行的、不会出错的“最佳实践”让你去试。
如《大道至易》书中所言，连佛祖都在教你拉屎，但你具体要拉的时候佛祖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也就不愿做那书写定规的佛祖，而只好写些让你“思而不解”的文字。
要点是你要去思，才会有你的解。我不会比佛祖更强，他都教不了你拉屎，况乎我哉！
注：别说我亵渎佛祖，的确有本《毗尼母经》写了佛祖教僧众拉屎的方法。
所以……
要解决“人的问题”，核心是解决“权的问题”，更核心是解决“利的问题”。所谓“势者，利之所趋”，作为管理者，你懂得了所有人的“利的诉求”，你就看到了形势；你顺应了形势，也就事半功倍了。
这是最最核心的那点观察。然而如果你从这本书中看到的就是权术，读到的就是势利，那就又错读了书。因为我并没有谈这些，我谈的仍然是工程中的种种，从学术的到民间的，从组织的到个人的，从团队到产品……总之，我要谈的仍然是你想做的那些具体的事。如同泰稳兄一开始所言：
“大道至易，落地为要”
我不能帮你走，所以我只能让你读到这些观察。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或指示你去看到的、在这个地表上的真相。就如同书中一再用的那四个字：
“这是现实”。
什么是“66%的从众者”
起初，这一系列（三本）电子书的封面是一直悬而未决的。我为此找过图灵的编辑，找过我曾经的同事……然而出于我对这本书前作封面的喜好，我否定了许多精彩而用心的设计（不好意思，此处确有私念）。直到我最终决定封面的风格时，便是先定下了这本《大道至易（第二版）》——也就是这黑黑的封面，而封皮上只有两个人，和一句话：
“你是66%的从众者吗？”
从《大道至简》的三人论道，变成如今的两人问诘。书的封面的变化，反映了我思想与陈述方法的变化 。如今，我不已不甚在意于“论”，而在意于“问”。
正确的问题，本身就是答案。“你是66%的从众者吗？”如果不是，那么你是谁？你面对的是谁？他面对的是你吗？你何以知道他是从众者，而你不是？若他追随你，又何以证明不是在从众？若不追随你，那又何谓从众？从众的本质属性是什么？是管理与控制？是精神教化？是同理心？若这些是本质属性，那么为什么不是你的属性？你何以觉出“这些”是或不是你的属性？
若三人为众，那么这三个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从众者呢？
要懂得人
现在你大概已经知道了，这本书之最难处，在于我谈的是人性，而不是工程的方法。
懂得人心，才是具体工程的要义。
心变，则万物为之变；这才是“易”理。
要容人
所以，“易”是最难管的。你的团队的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心上，而你连我心都安不下来，谈何去管别人的。收束人心，大概是为人父母者最悲剧的事情了；如你所知的，连天下父母也无法收束的心，又如何能让管理者去收束。
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所以莫老想着要管这管那，莫老想着要管人管事。所谓“管”，就是官头上的帽子，你越努力去管，就越是官相毕现，而被管者就越是奴相毕现。所以我说“要做事，不要管理”，容得大家一门心思地去把事情做好，那么管不管，有什么要紧？
所以要“容得下易”。容得下易，也就是容得下可变之心；心可变了，才有万物之可变，才有生活之气象。所以总有团队会死气沉沉，总有产品会胎死腹中，总有工程会不知其所终……
容不下变化，那么就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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