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方志远兄来我blog上发了几贴,于是我也去看看他的blog(http://other.mblogger.cn/fangzhiyuan/),结果发现他回敬给方柏林(南桥)先生的一贴,于是又去方柏林先生的Blog(http://family.mblogger.cn/berlinf/posts/45936.aspx)上看看。
网络就是这样,www被发明的本意就是期望人们通过一层一层的关系找到你想看到或者根本就不想看到的东西。
结果我看到一篇破口大骂的文章。骂人是不对的,开口便骂更是不对。不管别人有否伤到你什么,有否触及到你什么,尽可以言语回复,骂人却实是不对。
于是乎又想到了自己几年前(或许是十年前)写的一篇文章。觉得与此情此景,竟是一般味趣。一干人天天说blog这样这样脏,那样那样乱,恨不得自己便是超然脱俗者,最后却也免不了俗,一样地掉进了这个大坑里头,滚来滚去,同是一般的不象话。
静静地贴下自己那篇文章。自己读读,也给来看我的blog的人读读。也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经受一些人的骂。毕竟,我还是打算写几篇blog的~~
天庭相骂风
天界近来不甚太平,大兴相骂之风。玉帝亲命,凡骂绩出众者,赏;凡言出斯文者,罚。
这可苦了弥勒佛,他本住在西方极乐,天庭典制约束不着他。奈何偏就生个好好先生的脾性,西方众神,凡有事涉于天庭,无不请他相助,因时时往来天庭之间。
这日,韦陀请他一往天庭。于是乎,去吧。岂料到得玉帝銮殿,满耳皆污言秽语,嘈杂声百步遥闻。而玉帝蹲于龙椅,怒指众神,泼口大骂:“尔等乌龟王八,还捧个灵牌干嘛子事,快快退朝,滚下殿去。”
弥勒佛见玉帝已然怒极,只得退下。在宫门前,见巨灵神,问:“兄台可知玉帝因何动怒?”巨灵神巨眼一瞪:“干你这老秃驴何事?玉帝老儿心情好,抽抽风又有何妨,偏是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话语之间,拍了拍弥勒佛那特号将军肚。
偏巧这巨灵神声音忒大,话音将落未落,不待弥勒佛发言,便听金銮殿里传出骂声:“巨灵神,给老子爬了进来!”
弥勒佛正待和巨灵神进去,巨灵神左手一挡:“秃子,听见玉帝老儿宣召没有?是老子晋见,没叫唤你,一边凉去。”
弥勒佛一肚子窝火,遂想,圣怒之下,巨灵神定是要受重责。正待上殿讲情,却又见巨灵神嘻笑着出了来,捧着一锦盒,见弥勒佛,大笑道:“那老儿赏老子一斛夜明珠,哈……老秃子,跟我来吧。”言罢,不待分说,伸手拉住弥勒佛,驾云直上。
云端上,弥勒佛挣开巨灵神的手,仍满脸堆笑:“巨灵神兄,你为何一见我面,便责辱不休?我可是何处开罪了兄台?”
巨灵神似已换了一副模样,一脸歉意:“哎呀呀呀,佛老,哪是您老开罪了我啊。只不过,玉帝近日亲命,凡天庭之神,必以相骂为时尚,相互效尤,事无公私,处无定所,须以骂语出口,赏骂罚雅。因此,适才于金殿之外言行阻于佛老,不得已而冒犯之,敢请佛老见谅。”
弥勒大惊,叹道:“凡人常道世风日下,不料天界之上也神心不古啊!……不过,敢问神兄,我到此间公办,也需大骂以成事否?”巨灵神略一思忖:“不错,若不言语污浊,品行低劣,尽管因了你是西方极乐界之佛,玉帝莫奈你何,但若要成事,却是万万不能了。”弥勒又叹:“唉,为了众仙家友人之托,我也常需往来此间……”不待说完,巨灵抢到:“那就一学相骂嘛!”弥勒奇之,问:“如何学法?”
巨灵朗朗长笑:“好罢,吾且讲讲学相骂之所感所得。前些日子,下得凡间,向俗人讨了不少经验,确是妙不可言。要不,玉帝也不会封我“天上第一骂家”之号了。这不,适才又赏我这斛夜明珠呢!”言毕,又将锦盒在弥勒佛眼皮下晃了两晃。
弥勒惊道:“天上第一骂家?!好了好了,你就接着说吧。”
巨灵这才说道:“凡人骂者,多为村野妇人或市井小人。其骂姿尤绝:双脚平肩,外分八字,肩微耸,曲腰弓背作斗鸡状。脖颈无端拉长两公里,眼圆瞪,怒视。——如有一番揪斗,则头发散乱不堪。——双手叉于腰际或负于身后,此便随时昂首挺胸收腹之故。一刹,一手如触崩簧,弹射直出,——这招即是由戳背梁骨演化而得的戳鼻梁骨。——旋即急速摆动一二三下不等,又猛然收缩回去,叉于原处,待下次进击……”
弥勒插言道:“此骂姿太费精气神,想我大腹便便,若作此状,无异于高效低耗之减肥也。学之不得,学之不得也……”巨灵又笑道:“佛老且莫急,此乃武骂之姿。还有文骂,与此大有不同。”弥勒已然被引出了兴趣,急道:“讲来,讲来,……”“文骂者,实是知识阶层亦或官场人物之姿。若二人相对,便二椅二盏,于安静所在,词如刀,言似匕般漫侃。二郎腿一翘,两眼微眯,衣冠楚楚似有公干。条件好的,能有空调,最次也得折扇两柄,香烟两支,夹于食指、中指之间,或微扶脑际,或斜枕椅靠,或交臂于胸,或抚弄于盏。最激烈处,亦无过于用无名手指敲敲桌面,以示警于彼。若二人遥不可见,书信相激,则更有味趣。此方苦熬灯下,纸笔墨砚间沥血呕心,彼方颤颤崴崴,手捧信笺,脑门沁汗,苦不堪言。旋捉笔狂书,此际,无论坐姿、站姿亦或跪姿,皆无异一旷世文豪。更有骂笔出众者,载文报端,含沙射影或掷枪投匕,细读之下,不过针刺一、二人而已。此已骂之极至。”
弥勒苦笑:“吾受足了人间香火,整日休闲,养得身肥体壮,却少有读书,这上等人的骂法,如何学得?”
巨灵大大咧咧:“莫道你学不得,我也未得其微末。然仅此已骂绩卓越,故谓之精妙。”弥勒应道:“确如是。”
巨灵又道:“此仅为骂之神气也。另有骂语,待我分说。”弥勒又催快讲。“凡人之骂语,亦可有文武之分。武者精彩,文者尖利,不知兄台愿先听什么?”弥勒答:“武者。”
巨灵神续道:“武者,出言滔滔,直若悬河。言语抑扬顿挫,铿锵有质感,前后可毫无瓜葛。常是一会儿你爹怎样,一会儿你娘又如何。再下来你身上有了多少虱子臭虫或生了多少疮、淌了多少脓,似乎早见过人家裸体一般。其间自信之态,不容人不信。再后表兄表妹、姨娘婆婶、儿女侄孙,下骂二万五千代,上骂至亘古蛮荒。想来如若为古代类人猿听得,定也气得嗷嗷直叫,直至伸腿猝死。小神因而胆敢断言,此等唇齿言语,即为人间头号演说家希特勒听闻,也会绕道而行,自叹弗如的!”
稍顿,巨灵神又道:“文者,语出典籍,凭了有史可考,有据可依,也容不得不信。其笔锋犀利如刀,言词修磨如刺。言者慢条斯理,而字字玑珠,声声扣耳;受者如刺哽喉,如芒抵背,如架刃于脖,如穿剑于胸。细看下,二者俱面无异色,笑态可掬,仅言语间愈显利害。遥者,二人皆苦汗淋漓;近者,双方都神采飞扬。然外人亦能间或觉出刀戈林立、烽火四起、血光溅射。”
弥勒惊道:“利害!利害!不知此间可有诀窍?”巨灵答:“无。但凭资历。如长事此,必能出佳绩。”弥勒又问:“可有捷径?”巨灵神思索良久:“我有一悟,不知可算得捷径。”,“但容一听。”“凡间相骂名士,其言其姿俱有妙处,也各有异处。然同于‘气’度颇佳。文者静如处子,武者动若脱兔,耐性亦或精力之佳,实似炼过‘忍术’或‘气功’。那中华民族武界之瑰宝,想是被他们发扬到了极限,精妙之处无以言表。一言概之:‘盛气凌人尔’。谁骂得持久,出言迅捷,或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或有声如撞钟,直冲斗牛之度,便当是赢家。”又稍顿,巨灵神补道;“其间,当还需用语质优。若出语能让最肮脏之蚊蝇蛆虫、癞蛤蟆等等感到自己尚有七八分俊美清洁,甚至自命潇洒、风度翩翩、气守宇不凡,则此人已能骂出一国,骂遍寰宇了。甚至可放胆摆下‘亿万元相骂擂台赛’了,……”
正侃到兴处,忽见前方起一片霞光。放开神眼,观之。原来太白金星实感不妥,亲赴西天极乐界,与如来详禀了天庭之怪诞状。如来大惊,即诵真经三百篇,渡化一团绛云,并教太白金星邀了观世音菩萨,驾云而来。
正此际,祥云已近。观音此前已听闻太白金星言巨灵神被封一事,便不容分说,小指从净瓶中弹出一洋滴净水来,渡化了巨灵神。正欲对弥勒施术,弥勒笑道:“我虽之侃谈良久,却还心明神净,不劳观音。”观音慧眼识之,确如是。便别了二人,与金星驾云径往天庭而去。
但见霞光过处,氤氲俱消,观音手执细柳,净瓶之水洒于天庭内外,一时间,清新明朗,众神笑逐颜开。忽听金銮殿中“啊呀”一声,细一观瞧,乃一蟾,污秽已极,正从龙椅上滚落。一审之下,原是玉帝曾私下凡间,不料此蟾坠于衣巾,上得天来,受了仙气,又偷吃了玉帝私藏金丹数十粒,成了形。后竟化了模样,藏了玉帝,滋扰天界。
此际,弥勒、巨灵已至。弥勒见众神愤欲诛蟾,怜道:“想此生灵不易,吾欲携蟾到如来座下听经,若何?”观音亦有此意,便说服众神,依了弥勒佛。这才又问了藏玉帝之所在,旋众神救出圣驾。
归程。弥勒又问观音:“大士,人间骂风正盛,无数清净之士正蒙难此间,遭受荼毒,不知大士有何策。”观音手扶净瓶叹道:“如来神力已尽,我等想救难众生,又嫌力薄。而凡间又无具细典制,难成约束,实也不便横加干涉。想来,也只能任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
话音犹近人已远。值分道之际,弥勒无可多说,只能扒了云层,俯瞰尘世,见山川锦秀间,间或有瘴气绕绕,叹道:“大肚难容。”遂忡忡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