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大风与出太阳

这是我在中学时代、14年前写的一篇作文(1995.09),也算是在课堂上即兴的随笔。很多年了,再没写过类似的文章,今天翻到了,仍觉有感,于是贴了来,作篇博文吧。

从早晨起就狂风飒飒的。房前屋后的大梧桐的枝杈被拧扭着,而叶片,则如盈弦之箭,几欲奔出。时不时的,对面楼房上还碎裂下几块玻璃来,掉在地上,咣的一声,总让人觉得今天必有暴雨。

这夏未的时候,雨也是说来就来的。于是放弃了出去的念头,一心在家中看电视。到了中午,却渐渐地觉得天气热了起来。临窗一看:艳阳高照,岂有不热的道理?然而,风,刮得却是越发的紧而有力了。道上的尘埃早已尽无,而风却还紧紧地贴着地面狂奔乱窜,似乎想连地皮也刮出几层来。至于窗下园中的花木,则早已扭曲,我甚至能隐隐从枝叶蕊瓣间觉出悲号呐喊来了。

生命在此际是显出怯懦来了的。我本以为生命都是顽强的呢。殊不见幼苗从石隙间挣脱环境的束缚而成栋梁之材,草木于烈日下苦受煎熬而得生存之力?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被平日里不见形迹的风肆虐出了瑟瑟的神情!

也还有在此际泰然自若的东西。但也并不是生命。例如那些砖石吧。我只见到一条狗或一蓬草在狂风暴雨下卑躬奴颜,却从未见过一堵墙在它们面前躲躲闪闪!

但我又想起龙卷风来了。那些在飓风狂飙面前或许尚能挺正腰板的砖石垒土,在龙卷风亦或更大的风暴海潮下,是不是又不堪一击了呢?我倒是常听说龙卷风摧毁了房舍堤坝的事的。

我总在揣想自然的警示。没有生命的终归没有延生滋长的权利,它们或许能与自然一时抗衡,但终又会被自然之力剥蚀殆尽。君不见狮身人面的残颜,长城垛口的斑驳,以及滔滔黄河的逐日干涸?!——
这些,岂不都因了自然之力?!然而,有生命的,却并不都甘愿与自然抗衡。它们日渐滋长着抗争之力或惰懦之心。前者由低级进化向高级,由生命的本初直到而今之人类。后者则退出历史舞台,渐成化石,而后沉积为一掬沙砾。

想来终究是有生命的要高贵一些。但也由了这高贵,便更滋长了惰懦;由了这惰懦,便注定要消亡了!

这此际正是烈日与狂风并作的时候。我们或是像狗一般蹲在阴凉避风处,或是像花木一样在园中等着呵护,或是像砖石一样立在那里,一任岁月蚕食。更或者,便是像个人一样,拿了一把伞,或干脆连伞也不拿,径去干自个儿的事业了。太阳给人以生命之力,风又何尝不是?挺进在风中,和急行于烈日下并无本质的不同,狗不懂得这个道理,因而成了狗。而人呢,是不是也将退化成狗了?

倒不知今天这天气,究竟是风拥残云遮了太阳,还太阳驱去云障,胜了狂风。我可管不了这些,只默记了自然的警示,做自己的人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