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读周老师的博文(在这里),很感动于一段这样的历史,以及她能如此面对这些历史。我自己的一些历史,我尚不能面对,同样我也没有理由希望别人去面对自己的历史。但,这些都不重要,都不是我最深的触动。
历史,不会带进棺材,总会面对,总是必然。而我们的存在,其实不过是一个偶然。
曾经的一点启示
知道这一点,是有一天读到et8.net
上的一个网友的文章,讲到“无常”。他写到这样一段文字:
就像我们在帐篷里生火煮鸡蛋,我们的目的是要把蛋煮熟。……我们把锅里面加上水,把鸡蛋放进去,把火生到一定程度,然后就等着鸡蛋熟。当我们做好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心里就有10成的把握——10分钟后我们就可以吃到熟鸡蛋啦?!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个时候就有信心能吃到熟鸡蛋?
其实我们能做的是“趋势”而不是“目的”,我们为了能吃到熟鸡蛋,制造了所有能让鸡蛋煮熟的因素,这些因素是我们作为“人”能够控制的,比如生火,加水等等。但是即使这样鸡蛋还是有可能没办法煮熟,比如这个时候突然冲了只山羊进来把锅打翻了!锅里的水溅出来把火浇熄了!如此等等。
面对无常的世界,如果我们想要成就一件事情,想要做一件事情,我们就不能把这件事情作为“目的”,虽然我们常常说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什么。但是我们心里要清楚,我们其实要做的是制造一个达到这个“目的”的趋势。当趋势制造到一定的时候,我们就是祈求这个结果不要出现都没有办法。就像我们的鸡蛋已经开始在开水里翻滚了,同时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还找了人在门口看着不要让山羊进来,这个时候鸡蛋不能被煮熟的几率已经接近不可能了。做越是复杂的事情心里越要清楚,不管我们制造趋势,怎么努力,但是事情的结果并不由我们这一个因素控制,任何现象都是一个组合的结局而非单一因素能影响的。所以一定要抱有“最坏”的打算,而且这个“最坏”的结果是能够接受的。
所以在这个无常的世界里面,所有的目的只是一个“诸多偶然因素的交互影响”的最终(或过程中的)现象,比如成功,比如买房,比如结婚,比如幸福,比如死亡……
我读到这里的时候,就很惊讶。所有自以为是人们啊,我们,和刚刚死在自己的脚下的那只蚂蚁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的生存与死亡,与他们的生存与死亡,都一样的“偶然”而不可知。从亿万个精子的惟一机会,到人生历程中的每一次选择与被选择,一直到现在,你坐在座位上看这篇文章,每一瞬息间都存在着某种偶然性。我们便是在这样的偶然中存在着、活着、衍变着。
曾经的故事
中学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被父亲拉到门口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还罚跪。结果呢?后来他偷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了。再回来的时候,被学校开除掉。再后来就只好接了父亲的班,下井挖煤了。
我跟这个同学是很好的朋友,从小到大的玩伴,相互之间背景经历、能力素质大抵也差不多。但是我们最终却在两条轨道上,走着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回想这些,他的父亲粗暴的教育与他的反抗,便是诸多偶然因素中的一个。所以,我现在常常说,我们在网上拍砖开架,该打脸的就打脸,该打屁股的就打屁股,切不要反过来,那样做就很成问题了。我这位同学的父亲,就是这个问题:原本只是自家教育一下的事,却给拖在大厅广众之下,伤了孩子的自尊。一个好好的孩子,大家都说挺老实的一个人,最终就因为打脸还是打屁股的问题,给毁了。这样的结果,我的人生经历中,不是一例两例的。
正因为不是一例两例,所以我也注意到其中的偶然性。因为我也是从小被父亲打到大的,也被拖到厅众之下责打过,也曾想着要出走“给他看看”,也曾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跳下去。我的人生,也是在这样一个个偶然性的“机会”与“可能”面前,辗转地走到现在的。
同样的一件事,同样的一个做法,同样的一片心思,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时间,因为不同的可能性,结果是不一样的。有些时候,我们可以象周老师那样,在几十年之后等到一个结果,原谅并开始感恩自己的历史。但是也可能还没有熬过这段时间,就互存介蒂了,就分崩离析了。人这一生的偶然性,真的令人无言。
尾声
九岁的时候,我的班主任老师误以为我偷了农民家的桔子,要我请家长。在我准备从楼顶跳下去的时候,我选择了活下来,但我无法向这位老师澄清这件事。等了几年,我终于弄明白整件事的原委,却失去了告诉她的机会——她已经离开了。
我因为一个偶然——跟另一名同学穿着相同的衣服,而被误解;又因为偶然感动或恐惧,而选择而活下来;又因为这位老师偶然的离开,而遗憾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