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叙六(梦境三):
居民区有个超大的蓄水池,位于顶楼的平台上,正圆的形状像个普通游泳池,边缘还有三个扶梯呈三角状间隔开来,扶梯一直通到水底。池子里的水源头在哪里谁也说不清,这水还会随天气变化而变化。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时,水碧清晶透,一眼望到底;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时,水污浊混沌,池底的泥浆里沽沽地冒着泡,翻上水面破裂,恶臭散发在空气中。附近的居民靠饮用这水来生活。
两名侦探爬上平台时,我正跟往常一样,坐在畜水池边的扶梯旁,俯瞰大楼每个窗户里人们忙碌的身影。侦探示意我远离这里,他们正在搜寻畜水池里影响水质变化的一具死尸。他们沿着池边慢慢渡步,手里拿着棍状的打捞工具,伸到水下不停地翻搅。
我看见一具黑色的身躯向我游过来,这时的畜水池如同一锅被煮开了的水,泥浆里沸腾而出无数的气泡,一颗没有完整头皮的头颅浮出来,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我说:把我藏起来。
我从顶楼仰面坠落下去……
倒叙五(梦境二):
三角顶的阁楼几乎呈封闭状,只有一扇窗户和一个出口。从窗口向外望去,发现这阁楼原来已插入云霄。只有一平方米的出口处,悬挂着一架窄窄的木梯,通向底层。木梯的梯阶间隔有一米多,像我童年中被困在架于姑姑家阁楼间的那架一样。楼下一对陌生的姐妹抬走了木梯,我被困在阁楼上,求她们放我下来,其中一个说:我们要走了,因为时间到了。
我看着她们关掉灯离开。整个空间缩小了,四面墙壁向我挤来。风暴来临了,天空黑沉下来,窗处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玻璃咔咔地碎裂,风沙从墙面各个裂缝中卷刮进来,阁楼开始像过山车一样旋转起来,天塌了,地陷了,崩裂的玻璃碎片扎进我的胸膛。
我从窗口仰面坠落下去……
倒叙四(梦境一):
麦田里停了一架飞机,就快起飞了,更多的人涌向这里,舷门外挤满了人。我排在了最后,只能趴在机翼上,等着别人挤进机舱。
地颤抖了,飞机迫不及待地起飞,像春运时塞满民工的火车一样。舱门未闭,机身上到处爬满了人。飞机一冲而起,几乎呈垂直状飞向天空。机翼上的人像吹散开的蒲公英,轻飘飘地四散飞落。
我从机翼上仰面坠落下去……
倒叙三(征兆三):
三年前自驾神农架,因中途的车祸而未成行,车祸的伤也早已痊愈。无来由地突然又刺痛起来,我说,这是个征兆,至于是什么,我不知道。老公说,你那是迷信。
倒叙二(征兆二):
我在MSN的签名里敲下:从未有过的心慌。
这种心慌之前的确从未有过,像有只手伸进胸膛摇晃我的心脏。若干天后,撕碎了留下一根刺。
倒叙一(征兆一):
智齿上的蛀洞越来越深,嵌入的一些物质藏在最深处腐烂,我想像着有寄生物在那里猖獗。一天数遍地刷牙也不能消除心中的厌恶感,于是下定决心去医院拔除。
时间往前推移,所有的征兆都在梦中变成现实,所有的梦都还原了恐惧。我从梦境坠落到现实中悲伤的谷底,坐在谷底沉思。天空中飞满了眼泪,而我的眼泪,真的过于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