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逆流

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飘雪的迹象。

沿街一路望去,两旁树木消瘦的枝杈交织在半空,朔风猎猎穿梭其间。

寒冷覆没城市。

星巴克。

虞穿一件长款灰色毛衣,外套放在身边,皮肤洁白,眼睛清亮。她摘下帽子,散落一肩长卷发。我整理着被风吹乱的短发,坐在她对面。

落地的玻璃窗将暖融融的咖啡香气与萧条的街景相隔开来。窗外,风贴着玻璃倔强地飞舞。

我以俯瞰的角度凝视空寂的街道,行人如织的繁华于料峭中销声匿迹,冬日少气无力的阳光反射在路面上,白晃晃的。街角处的旋转木马空荡荡的,是啊,谁会在凛冽的风中坐上油漆斑驳的木头马呢?

我静默在缓缓流动的时间里,以一种心若止水的状态,享受冬日午后静逸的时光。临桌一对外国情侣窃窃私语,是这沉寂的氛围中唯一的点缀。

手上捧一本乳白色硬质封面的书,虞带给我的。翻开扉页,简短的自序,流淌着的某种特殊的情愫,忽然间柔软地触及我,仿佛是作者隐匿于文字中的灵魂的眸,透过纸质的表象,深邃地凝望我。

倏忽间,一年已逝,如同一段做了长久的、终于醒来的梦。或辉煌,或暗淡,尽已成为时光隧道中一粒记忆的沙砾,被渐行渐远的脚步弃于身后。顺流,逆流,都已面对过,彷徨过,挣扎过,战胜过。上岸后回头观望,真实堆积在过往的岁月里,不真实地存在着,看得见,却再也触及不到。

窗外天空几缕淡淡的云絮很快不知去向,消散于广袤的天际,天渐暗了。

刀尖紧贴肌肤,一股寒凉,由跳动的脉搏传至中枢神经。

按压刀柄,切开皮肤表层和肌肉组织,看见动脉横亘刀下,连接着生和死。

轻挑起那根生命之脉,迸裂时的声响,清脆如崩断的琴弦。

没有尖锐的刺痛,没有喷涌的血液。

我,笑了。

想起不久前的梦。晦暗的梦魇和明艳的现实纠结而成的强烈反差,始终令我迷惑。

2008,即使是巨浪滔天的涡流,我们也已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