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迷路
许是脑袋里比别人少了根辨别方向的筋,所以迷路也成了家常饭。起初老公接到我在外迷路的电话会紧张焦急和不安,再后来变成不以为然哈哈一笑调侃地说声你个蠢人。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迷路强迫症,越觉得自己不认识路就越晕头转向。但拉着他一起迷路,这可是开天劈地头一回。
双休日决定和老公回趟无锡老家。九点钟坐上四号线地铁,浦电路这站是起点第二站,地铁上人也较少。找个位子坐下,老公便开始昏昏欲睡。地铁一站一站地停靠,我一阵一阵地发呆。五十分钟后,老公一盹睡醒,发现我们依然在地铁上,我告诉他我快坐吐了,这该死的火车站怎么还没到呢?这时的地铁已转了一大圈,过了虹桥路,过了上海体育馆,看来马上要转回起点站了。对面的女孩说上海火车站早开过了,你们快点到对面坐回去吧。在门即将关闭时,老公拉着呆若木鸡的我跳了下来,坐上对面的地铁。
二十多分钟后,走出地铁站,怎么这火车站变得如此破烂不堪?想必是又坐错了地方,这大概是以前的老火车站吧。我们找到一号线地铁站,这次准备看清楚了再坐。售票口排成了长龙,我看也不看排在最后一名等着买票,老公跑到窗口看过后回来大笑着对我说,这里就是上海火车站,别傻站着了,出去找售票处吧。再次出地铁站,阳光照着几近崩溃的两个人,我心里一阵庆幸,幸好没有事先买好车票,要不然死也赶不上的了。
到售票窗口买了最近时间去无锡的车票,这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半了。经过一上午的奔波,也已饥肠响如鼓。在麦当劳填肚子休息顺便消磨掉开车前的时光。在地铁里转悠了整个上午,到现在都没出上海,想想都好笑。
下午一点十五分,我们终于坐上了开往无锡的列车。两个笨蛋垂头丧气相对苦笑,象打败的兵一样耷拉着脑袋。
三点钟左右,出了无锡车站,买份地图找开往影视城的车。四点半时我们到达水浒城,一问司机,末班车五点开,而且影视城也是五点关门,看来我们没时间进去了。门口两个扮成古代武士的真人着实让我开心起来,搂着人家拍合影。跑了这么远的路只在门口拍几张照片,我还是又叫又跳,开心极了。老公说,迷了一天路居然还能这么开心,没进大门也能这么开心真是头傻猪。
坐上返程的车,抱着刚买的两个大阿福泥娃娃,还在开心地笑个不停。即使迷路也不会影响我快乐的心情,只要和老公在一起。
“三块钱娶来的老婆,谁给三千万也不换。”老公笑眯了眼,看着我说。
二、受骗
汽车又把我们拉回火车站,这里离小姨家走路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过地下道口时,一个卖板栗的小贩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这时天渐渐黑下来,风中还夹带着凉凉的雨气,似乎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小贩是位四十来岁的妇女,站在风里守着小摊,眼巴巴地看着来往行人。在上海看够了有些生意人爱搭不理的嘴脸,忽然觉得为了她的热情、为了她的辛劳,哪怕我并不想吃,也应该买点板栗,好让她早点卖完收摊回家。
价格十元一斤,我心里嘀咕,上海也不过八元一斤,怎么这小城市反到更贵了呢?算了算了,两元钱而已,不要计较。她动作还真麻利,在我从口袋中掏钱时,已经称好装进纸袋递到我手上了。一边收钱一边忙不叠得说:“回去放微波炉里转转,吃多少热多少!”一斤板栗拎在手里感觉有点轻,老公说人家天天卖这个不会有错的,想想也对,我跟她对话用的是一口流利的无锡话,同乡怎可能骗同乡呢?!
晚上在小姨家打开纸袋,小姨说板栗只有七元一斤,你买贵了,而且这一斤怎么这么少呢?拿称来称,只有0.55斤,天呐,竟然少了近一半!这该死的奸商!受这样的骗比被抢还令我气愤,好心一片被利欲熏心的奸商狰狞地践踏!唉,真是江湖险恶,处处小人。
三、寻梦
梦里无数次回到童年,回到那盛开着大片油菜花的故土。我看见那个小女孩,穿着小花裙、赤着脚、在一个个剥落了瓜子的向日葵上跳来跳去,那正是孩提时的我,欢天喜地,笑逐言开,我的快乐与生俱来。
一直想和老公一起去寻找我童年的痕迹。这就是这次来无锡最重要的目的,想让他看一看我儿时生活和玩耍过的地方,小小无锡城,那里有我记忆中欢乐的源泉。
10日清晨,推开梨庄小学的大门,周日的校园里静寂无声。而此刻,耳朵里仿佛回荡起稚嫩的声音,那是一年级一班的新生在朗读。第一学期第一节课,由于太紧张而拉了一裤子巴巴,被老师撵出教室,三月初的早晨,一个五岁半的女孩哭着穿过操场。这些场景历历在目,依稀是昨天发生的事,而昨天,我还回得去吗?
教室全都翻新过了,操场也重新平整了,还多了些锻炼的设施。原来的校门现在封闭成围墙,而堆满了砖头的角落却改建成了漂亮的学校大门。记得我们劳动课时排队搬砖,从这个角落搬到那个角落,再搬回原来的地方。搬来搬去,只为锻炼学生的劳动能力。一切的变化让我既熟悉又陌生,未变的只有那两棵三百年的古银杏树,多少年依然挺拔在我心里,挺拔在校园中心。
走出学校,来到小姨家老房子前。那条小巷依然狭窄,小巷尽头是家小小的医院,现在已成了私人门诊。破败的房屋里穿插着盖了些比较新的楼房,也不过是两三层的私房。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补了又补,小巷里的几口水井到处找遍不见踪影,大概已被填平。
时光穿梭,把年轮刻划在斑驳的墙面上。大雨过后,湿漉漉的墙面皱起青苔,迎着我泪光闪烁。低矮屋檐下“叭叭”滴落的雨珠,渗透出心底深处最柔软的记忆。残留的景物,它们记得我,记得那个寒冬的午后,用竹竿敲檐下冰凌吃的,流着鼻涕的小女孩。
夜晚的小巷里,仰望天空,小女孩的眼睛比星星更明亮。我走,月亮走,我停,月亮停。这个小游戏,不知让我开心了多少个春夏。二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岁月苍老了容颜,却带不走一颗永远的童心。
泪水若干。
四、游园
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叶绍翁的这首七言绝句<游园不值>,在这个季节,这个烟雨蒙蒙的日子里,在我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
太湖边上的鼋头渚,碧波荡漾,水天一色。郭沫若先生曾有诗云:“太湖佳绝处,毕竟在鼋头。”
桃花开了,樱花开了,春风拂面,人头攒动。对于我和老公来说,习惯了背着行囊行走在深山密林里,旅游景区是很难得来上一趟的。到处是人,找不到叶翁诗中的意境。我们避开人流,躲在广福禅寺后一条曲径通幽的路上,这条路直达山顶,游人也较少。路两边石阶上缠满了藤类植物,延着墙壁,摆着敦煌中飞天的型姿,兀自蔓延得蓬蓬勃勃。光线穿透嫩绿的叶片,把生命的盎然尽显在纵横的脉络间。寺庙的屋檐上爬满了绿色植被,许是受了佛的熏陶,高高在上不落凡尘,默然俯瞰着游人,与世无争。
鼋渚春涛,包孕吴越,樱花树下俏颜上的两个梨窝,定格在这太湖春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