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一周

又见昙花

郑州的秋天来得挺早。

当上海每个角落正被烈日烤得滋滋冒油的时候,相隔千里的郑州已提前呈现出秋的衰败。

城市的上空雾蒙蒙地笼罩着潮湿的气息。我想象着天神躲在灰色的天幕背后,手托巨大无比的青色水囊,似乎随时准备挑破而使大雨倾盆。整日里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夜晚来临时,繁华的经三路上灯火通明,亮若白昼。贝贝宝迪豪华绚丽地取代了猪圈酒吧和摇钱树慢摇吧在都市小资们心目中的地位。门前聚集着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或耍帅扮酷,或妩媚娇艳,成群结队,趋之若骛。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一条通道光怪陆离,园拱型如同太空舱一般,呈逆时针旋转着。走过去,我脚步踉跄,有些晕眩。找了个比较靠边的台子坐下,想闹中求静。

此情此景,想起远在北京的虞。卡布替代了她坐在我身边。一头波西米亚的卷发,一只晶亮亮的小发夹别在发际,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黛色眼影下的眼睛大而闪亮。不同与清纯的虞,卡布的美明艳张扬。

永远的仔裤T恤、直发和素面朝天,比之卡布牡丹花似的国色天香,我简单得象丛野草,杂乱单调却生机蓬勃。东和飞鹤在对面保持着一惯的姿态,在音乐的疯狂振荡中,我们默不作声。

冷眼看衣不蔽体的钢管女郎蛇般扭动着躯体,仿佛灵魂出窍,舞池里随音乐波动而人头攒动,人群已如痴如醉。

New Jazz的鼓点一下下敲击着我的脉博,Vodka重新点燃我的血液,昨夜昙花,于今夜再次绽放。

酒精的痕迹漫遍全身,我感觉每个细胞都在跳舞。于是,灵魂脱离躯体,飞升上半空,俯瞰这繁嚣而不真实的世界。

离开喧闹的舞池,身后的大门隔离开污浊的空气,午夜的大街华灯明亮。

在这个夜晚,似醉的我是唯一的清醒者。我的灵魂静悄悄地紧跟着躯体,没有谁知道,初秋的午夜,我看见我突出其来的悲伤。

那道悲伤的光掠过黑夜无星的苍穹,与我的快乐背道而驰。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隐约的期许,就让我追随这光沉沦一次,品尝这甜蜜的悲伤滋味吧。

我想回家。

一群鸟人

天上飞着鸟的同时,有人也飞上了天,有没有翅膀另说。

烂仔东看了我上篇的字儿问:有些伤感,你心里有事吗?

K,爷我天马行空有时突发奇想,整篇酸菜文出来自娱自乐一把,反倒被这鸟人看做犯病不正常,看来一旦我正常说话了他们倒又不适应了,脑袋是鸡蛋吧,那么容易散黄?

好吧,打我一踏上这块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我就打算:补好牙上的蛀洞、打几场球、吃几次大餐、疯一个通宵不睡觉、慢摇吧里跳舞跳到头昏脑涨、杀一次人、看一场电影、滴酒不沾。

那天打球被馊米儿菜到一口恶气没处发泄,正满头大汗如困兽般咬牙切齿时,烂仔东提着几瓶绿茶走进球场。哈哈,我的出气桶来了。换下馊米儿,打烂仔东可是轻松得多。几个球下来,丫已招架不住,瀑布汗狂冒,立在那里象个喷水的消防栓。褪了衬衣,穿条牛仔裤满场乱飞,直飞得伸舌头流口水哈巴着腰大喘气。横横,丫说丫没准备打球,所以穿着大皮鞋牛仔裤就来了,主要是想见我。

贱鹤在烂仔东快死的时候很及时地出现了。此丫总给人以自闭症患者的假象,我怀疑自闭症都有自恋及自虐的倾向,上回见他是刚从大雪漫天的四姑娘山捡条小命回来,这回又不知道去哪里疯张了,胳膊被有毒植物划破正溃疡着呢。我说你丫截肢的时候通报一声,送你条假腿安上,以后你有三条腿一只胳膊,绕世界乱窜准能如虎添翼。噫?添翼?不折不扣的鸟人横空出世了吧。

穿着球鞋和运动衣,我们几个人热气腾腾地进了烙馍村。一场球打下来,肚皮饿得贴到后背上,我想我一定能装下三只烤鸭一头猪。等菜上桌时,看到馊米儿手背上贴着创可贴,揭开一看,原来是被有毒植物划伤留的疤,她说太难看所以用创可贴装模作样贴起来,我说你怎么不打上石膏缠上绷带吊在脖子里呢?要装就装个彻底痛快。好在她比贱鹤幸运,没有烂到溃疡的地步。

席间每个人都对我劝酒,我知道这群鸟人串通了想看我的洋相。把我灌醉易如反掌,一个瓶啤足以使我烂醉如泥。烂仔东说不喝的是狗,我说是猪也不喝。少来这套,想让爷喝酒,除非丫们全体裸奔给我看。

饭后九度空间歇斯底里地K歌,岩风的女友妞妞偎在岩风身边,她的模样和神态象极了小虞,我想我大概有点想虞了吧。春节有准备去北京呆着,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见得上她。

思想开了小差,被劝酒的声音拉了回来。鸟人们故计重演让我喝,我说我一口你们一杯,否则免谈。想看洋相的丫们只好敞开肚皮猛灌,结果很明显,我脚踏实地,看鸟人们一个个晕上了天。

芭比娃娃卡布和花脸鬼东东

卡布象个百变的芭比娃娃,当天的个性由服装而定。有时成熟感性,有时狐媚妖娆,有时穿泡泡纱一样的碎花裙又象公主。我暗地里嫉妒她的长睫毛不是一天两天了,幻想有天能趁她睡着拔下几根粘自己眼睛上。

这个周末定在我家飚酒。七瓶红酒见底后,飞鹤、米儿和艾告辞回家。鸡仙、小东、卡布我们四人缩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海阔天空神侃。

窗外的夜色在黎明到来前格外地黑静,早秋的夜风穿过楼群间,有阵阵凉意渗透进来。屋里客厅吊灯新换的五个灯泡闪着温暖的光,小东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卡布兴奋得如同逮到耗子的猫,拿了全套的代妆品出来,准备给小东整个老虎妆。我全程跟踪拍摄,鸡仙兴灾乐祸地缩旁边看热闹。

小东死猪一样昏睡着,老虎妆化得相当顺利,额头上两只黑色的犄角,额正中一个大大的王字,两个通红的脸蛋,波斯胡从嘴角一直翘到太阳穴,鼻子旁边一颗大媒婆痣。我的天,五颜六色的一张鬼脸,看得我想吐,好端端一个帅孩子被整成了丑八怪。我想如果家里有油漆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刷满他的脸。

我忙不叠地拿着相机咔嚓,卡布余兴未了,决定擦掉老虎妆改化个印度妆。我拿来从西藏带回来的一些小饰物,任由卡布发挥她的“艺术”创作。小东在睡梦中有些挣扎,鸡仙在旁边敲边鼓:小东,配合下,印度妆啊!我说鸡仙你带种就别睡,否则下一个轮到你。

小东终于醒来,卡布说你千万别照镜子,夜里三点照镜子很容易见鬼,会吓死自己的。小东在照完镜子后就让卡布见了鬼,他把脸上的油彩全擦在了卡布的波西米亚卷发上。卡布大叫救命时,我和鸡仙哈哈大笑,这叫咎由自取。

鸡仙在天大亮时也没逃脱恶运,虽然他爬着把脸藏在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