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一、

硕大的机翼象是静止在澄蓝的天空背景下,如丝如絮般的白云轻浮在周围,缓缓向后飘动。舷窗外,光线有着眩目的白。

关了窗帘,闭目养神。从虹桥到新郑,我有一个半小时的发呆时间。

帅得一塌糊涂的空服员男生推着小车在过道里兜售模型飞机。这破经济舱和火车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兜售的东西略有些不同罢了。我可对玩具飞机没什么兴趣,只盯着空服员那张完美精致的脸看了个够。车推过来,那男生也看过来,慌得我赶紧别转头,打开窗帘,装作看窗外。

此时,舷窗外污浊浊一片,上看不到蓝天,下看不到桑田。再过二十分钟就到达新郑机场了。城市与城市间的区别,原来在一万米的高空,便已有不同。

二、

坐机场大巴到民航大酒店。下车后,那些热情得要命的出租车司机迎上来,我并不敢搭话,径直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坐上,扯着地道的郑州话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地方。前段时间在网上看了“史上最牛的黑出租车司机”,这多少让我心存顾忌,说起这事,前排的司机师傅非常愤慨,他说那“生瓜蛋儿”丢了全郑州出租车司机的脸,可那瓜蛋是叉叉叉里的人(叉叉机构,这里不便提),谁也拿他没辙。唉,世风日下,无话可讲。

三、

回到自己家里,久无人住的房子死气沉沉,落满了尘埃。看着空空的电脑台和书架,和老公并肩坐在这里上网仿佛象是昨天的记忆,崭新地涌现出来。相亲相爱的生活片段象烟花绽放,绚烂在每个角落,灼热了我的眼眶。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发现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红疙瘩,是过敏性荨麻疹。我想我可能已不太适应这个城市干燥混浊的空气了。

跟米儿约好,在一家化妆品店门口碰头。远远的,我看见一个人呈十字型站在那里,双臂伸得很开,欢呼一声蹦着跑过去跳起来抱住她。这个高难度拥抱动作只属于我和她之间的专利(这早在一年多前《发如雪凄美了离别》这篇文字里就有所记录),换别人早经不住我的冲击力而仰面朝天摔下去变脑震荡了。

两个女人象赶了五百只鸭子一样,俗不可耐一边喳喳喳地说个没完,一边手拉手逛街逛商场逛一切俗女人们爱去的场所。

阳光穿过污染严重的大气层,投射到地面上依然有着毒辣辣的炙伤力。皮肤吸收了这些光线,就如同蒸笼里的叉烧包一样,热腾腾地往外滋油。我想我在这样的环境里晃不了几天就会变刚果人。

于是我俩溜进一家咖啡厅避暑。叫了两客冰粥和薯条,吃完后陷进沙发里美美地睡起了午觉。

晚上约了小东和飞鹤一起飚饭,地点在解先生。

飞鹤忙得跟年薪几千万似的,等他匆匆赶来时,米儿小东我们三人已坐定。他还是老样子,忧郁的自闭症情结永远如影随行(请参看《一群鸟人》)。他说你站起来转个圈让我看看。我转了个圈,这厮哇的一声脸抢到桌子上去了。切~~~,看到个露背装就脸红成那样子?网上你那付色胚嘴脸去了哪里?哼哼!

饭后飞鹤带了我们兜风。丫已鸟枪换炮了,换了部雪铁龙飚着玩儿。

雪铁龙因提速快而被广大劫匪分子所青睐,作案后能火速遁离现场,丫换这种车莫不是有所想法?

脑袋里浑浑沉沉地胡思乱想,想必是吃了抗过敏的药而嗜睡症犯了。

两帅哥送我到家小区门口,今天Game提前Over。

四、

打小我就只跟女孩子玩儿,男生朋友少之又少。在这座城市里,我把飞鹤和小东当成了“红颜”知己。

九度空间,两名“红颜”共同登台为我演绎一曲许巍的《完美生活》。

“青春的岁月

我们身不由己
只因这胸中
燃烧的梦想……

体会这狂野
体会孤独
体会这欢乐
爱恨离别
这是我的完美生活

也是你的完美生活……

我多想看到你
那依旧灿烂的笑容
再一次释放自己

胸中那灿烂的情感……”

一打啤酒摆在桌上。

小东说,你这次回来,长大了,也成熟了许多。

飞鹤说,你不喝酒是上海人,喝了才是郑州人。

K,我喝不喝都是无锡人好伐?

好吧,至今我都接受了不这种猫尿似的液体。今晚豁出去了,爷就醉给你们看。

旋转灯光怪陆离,卡式座位里每个人的脸上都交替着明明暗暗的色调。台上有人唱起久远的年代里流行过的老歌。忽然有些东西,在心底隐隐作痛。

我知道,这个城市,已永远不再是我居住的城市。我的空房,我的老友,我的青葱岁月,留在了这里。而如今,于它来说,我只不过是个过客。

五、

卡布出差洛阳,急匆匆赶回来,驾了辆乳白色奥迪A6来接我。原本想接了Airy一同去狂欢,可惜丫的要陪自家哥哥。也是,他回郑州办护照只逗留一天,我没理由让他舍了家人来跟我玩。

卡布和我,个性喜好很接近,所以才成为一对死党。我们两人分别在不同的城市各自装着一付优雅、高贵和知书达理的淑女形象,今天总算可以扔了面具尽情地出洋相了。也只有我们凑一起时才能擦出搞怪火花,把洋相出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手机自拍大头贴)

米儿、赵姐、飞鹤和小东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们,表情象脑袋刚被门挤过一样,呈现出一脸迷茫的痴呆模样。我的米儿姐姐一再强调她的脑袋现在扁扁的不太圆的原因是,今天下午临出门时被马桶盖子拍着了,这比那些门挤的高档多了。我说你家马桶盖子真太有才了,瞄得真准哈哈。

我把烤肉的蘸酱在飞鹤和小东的盘子里挤成盘着向上的一坨,黑紫色的坨顶还冒了个尖,如果热气腾腾再放大几倍的话那就更象叉叉了。小东相当恶心地说,你挤不成那形状我还没胃口呢。

我吐去……

饭后各有各事,于是各奔东西。

卡布带我去她新购的住处看,她在北环买了一套公寓式居住房。房间整体呈粉红基调,挂着轻曼的丝质薄纱,布置得象个阿拉伯公主的宫殿。阳台与客厅中间用一大株绿叶婆娑的假树间隔开来,只是很奇怪地在树枝上挂了一面小小的有着红色流苏点缀的镜子,镜子的背面有象龟壳纹一样的装饰。她解释说她一人住这里有些怕,虽不相信镜子真的能驱魔,但挂在那里总算是个心理安慰。

别看这丫头象个斗士整日里忙工作,挂靠两家电视台,各个城市跑来跑去忙得四脚朝天,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回到自己家里,关起门来,也会独自脆弱。

六、

临走这天早上,和airy约了匆匆见面,下午我们都要离开这里回上海了,只不过不是一路走。我的三瓶辣椒油让不让他帮我带呢?他说他没什么行李,让我尽管交给他好了。我想还是算了吧,安检时没收就没收,反正我一惯不太守规矩。有一次甚至因为叉叉原因而被带到机场安检处盘问了好久,我是良民我不怕。

天成商场门口,终于吃到了一直想吃的米皮儿。能在郑州偶遇一下同在上海的老乡好朋友,真是件愉快的事,以至于Airy送我回妈妈家时,面对妈妈做的一桌子好菜一点也吃不下。

嫂嫂叫了朋友驾车送我去机场,我坚持让她们送我到民航酒店,这里坐机场大巴很方便。

果不出所料,我再一次被安检员扣下来,稍微享受了一下下可疑分子的待遇。开包检查,我主动拿出那三瓶很象是液体燃烧弹的辣椒油。

安检员全部拆封检查,然后说,你办托运吧。

我说,你没收吧。

安检员看着我满不在乎的样子,笑了,说,留两瓶给你,没收一瓶。

哈哈,欧耶。

七、

一个多小时后,我背包走进上海的雨幕里,结束这六天平淡无奇的郑州之行